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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灌湯包和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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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堪的事情並不是一個人認識到自己有多麽無恥,而是當一個人認為自己的無恥已經登峰造極的時候,他強忍著羞恥心看到別人把無恥玩出了新高度。

新!高!度!

林卓冷冷地看著那個“新高度”的創造者一臉無辜地說:“我只是想吃幾個灌湯小籠包而已,雖然你沒猜到,我就勉為其難教你吧,正好,方來來還缺了一個陪練。”

勉!為!其!難!你!大!爺!

林卓似乎能聽見自己後槽牙的摩擦聲,他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四歲的時候還尿床結果被媽媽倒拎起來調|教的辛酸往事,幸好,這個他還沒來得及說……但是十二歲第一次參加特訓被女老師摸了屁股,十五歲第一次獨立監察聽目標人物上演現場版的文字不可描寫當晚還做了一個同內容的夢,這些他都說了啊都說了!

他更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抱著路俏哭!如果說前面自揭黑歷史只能算是囧事的話,抱著路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絕對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重到讓他很想掏出槍給自己一個了斷。

記憶的後半截渾渾噩噩,他完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

他自己也不知道對自己來說最後的失憶是該讓他覺得慶幸還是更加的恐慌,慶幸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丟人,恐慌的是,那些很可能更丟人的事情都被別人知道了!

偏偏面前這個人還一臉期待的表情:“灌湯包?”

林卓臉上的表情終於停止了堪稱斑斕的轉換,他木著臉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花市最好吃的灌湯小籠包的店,那家店拒絕外賣,他還額外加了兩百元錢,讓對方送了二十份小籠包到了這裏。

一個小時之後,籠包送到了。

一直沐浴在宋城似笑非笑目光中的林大保姆笑著拿起一盒籠包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原本滿臉愉悅的路俏:“……我以為你不會這麽幼稚。”

“我也以為你不會這麽無恥。”這是曾任大監察官的林先生的回答。

宋城慢慢晃到了林卓的跟前,伸出手想要拿一盒,被自己的發小怒擊手背。

“我買的,我的!”

“嘿,兄弟啊,你現在的樣子真是比你剛剛抱著這位哭的樣子還幼稚。”

林卓臉青了。

路俏看看那些熱乎乎的包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的手機早就在她進攻瀾海自由藍劍基地的時候被她不知道弄到哪裏去了,想要自己訂個包子都費事。

宋城他們處於任務中,自然不能與外界聯系,所以,林卓就驕傲地舉著只有他一個人能訂到的包子表情兇狠地掃視所有人。

“想吃就自己搞!我今天休息,不當保姆了!對了,我現在還在休假,可以不聽從你的要求。”

想起自己是在假期中自己跑來南方丟人現眼的,林卓又心塞了一點。

不過還好,心裏逆流的淚水已經被塞出了一個池塘,根本不在乎那半瓢水了。

“我問你,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沒有包子吃的救世主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語氣幽幽。

林卓舉著包子,怎麽也放不進自己的嘴裏了。

“我還問你,你跟著我有什麽是最想做的。”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覺得裏面就是缺幾個包子的路俏心情很不好。

林卓看了看宋城,很好,他的好基友已經快要笑成傻x了。

看來是真的。

“你的口味那麽重,喜歡吃炒肝兒配燒餅,小籠包能滿足你麽?”

是的,路俏就那麽無辜地說著這種讓人遐思的話。

能滿足你麽?

滿足你麽?

足你麽?

你麽?

林大監察官把籠包盒子摔到了桌子上。

已經不用再確認了,路俏這個家夥不只是個沒節操沒底線的混蛋,她還是個威脅別人的惡棍!

為什麽我剛剛經歷了人生大起底的悲情一天,還要被這個家夥威脅著?更可悲的是這個家夥還是我的任務目標人物,我的人生還能不能有盼頭了?!

作為一直研究人們心理活動的有關人士,林卓很明白,這個女人最可惡的地方不是她手握著自己內心深處最不希望別人知道的隱秘,而是她以後可以隨時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問題來威脅自己。

比如他在內褲選擇上的癖好是什麽?

如果恥度真這麽大,我真的還是自殺比較愉悅吧?能擺脫未來被惡棍控制的後半生?腦洞大開的林卓對自己的未來已經絕望。

路俏慢慢地拿起一盒包子,順便還拎了一袋姜醋,就當著林卓的面,她慢慢地慢慢地蹲回到了那個大大的木盒子上。

見狀,宋城也不客氣地拿了兩盒包子:“兄弟啊,我是發現了,這個姑娘是非常有意思啊。能碰到這樣的目標人物簡直就是你的福氣啊!哈哈哈……”

林卓熟練地對著他的胸口來了一個肘擊。

正在這個時候,已經拿到了口供並且整理出了一份“標準口供”的章宿打開了房間的門。

門外都是姜絲配醋的味道。

那個堵著門吃包子的女人仰起頭看著他,她的一只手上舉著一口能吃掉一個的包子,另一只手上此時灑滿了醋汁,兩只手端著的樣子看起來有點蠢。

章宿卻從不敢輕視路俏,不光是因為那些印在自己腦海裏的資料和老師的教導,更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就被她用這麽一副蠢兮兮的樣子坑慘了。

“我有一點事情想和您單獨聊聊。”一臉酷帥風的男人對著路俏鞠了一躬非常恭敬地說道。

“唔……先把包子吃完行麽?”某人抽了張紙擦了擦自己的爪子。

於是章宿卻之不恭地路過了依然一臉糾結的林卓,也拿了一盒包子,並且在路俏的邀請下坐在了大木盒子上。

位置和剛剛林卓的位置一毛一樣。

宋城突然有了什麽不好的預感,他捧著包子默不作聲地退出了房間,順便還拽走了依然沈浸在痛苦中的林保姆。

房間裏只剩了章宿和路俏兩個人。

章宿知道,按照老師的教導,他現在應該對著這個人跪下,因為正是為了這個人,他才會獲得現在的一切,就像天詠無數次對他們說過的那樣,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有一天能等到這個人,然後跟隨她、輔佐她。

可是,他彎不下自己的膝蓋,原因不只是像南宮說的那樣,他們不該為了別人的期待和要求而抹殺自己的存在。

更是因為這個捧著包子的女人,她似乎更需要有人坐在她的身邊,而不是跪在她的腳邊。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是它堅定地存在著。

路俏一口又一口地吃完了自己的包子,有一個包子的湯汁太多,她咬的太用力不小心濺出了一點,章宿迅速遞給她了一張紙巾擦嘴——紙巾還是被飛速疊成正方形的。

路俏擦完了嘴看一眼手裏的紙巾,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她弟弟身邊的人果然比她這個姐姐的靠譜,就連當保姆,章宿也比林卓稱職多了。

一個給包子還要靠威脅的,另一個連紙巾都幫忙疊起來。

完全不覺得自己為了吃個包子都要把人欺負哭的前任救世主已經覺得自己家的保姆可以扔了。

吃完了包子擦完了嘴,女人從自己懷裏掏出了那個四四方方的微型電腦:“這是什麽東西?”

章宿站起身再次行禮:“我的老師叫天詠,我知道他通過特殊的方式現在就在您的身邊,現在他借用的身體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只要把芯片放進這個電腦裏,作為高級智能的他就能恢覆意識了。”

“噢。”路俏上下左右地翻看著這個她沒見識過的高科技設備。

“放進去之後呢?”她現在的樣子有點蠢萌,章宿覺得這個樣子有點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放進去之後天詠就會顯示出他的虛擬影像,這個設備可以自動連接到網絡,在那裏,天詠就是世界的主宰。”

章宿解釋的很用心,他發誓自己沒有看到路俏的眼神突然一亮。

“連接到網絡?不需要什麽卡片之類的?怎麽會有這麽先進的東西?”

“不需要。”如果章宿看肥皂劇,他就會察覺到現在路俏語氣的誇張程度完全是照搬了某個諧星。

可惜他不看,所以他不僅用語言詳細地解釋了,還用手示意了一下那個信號接收器的位置:“所有的網絡對於天詠老師來說都是毫無阻礙的,只要有了這個接收器,他就能在網絡上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路俏順著他指的位置看了一眼,手指往上面輕輕一戳……

“噗……”能讓天詠成為網絡主宰、能在自己的世界裏任意往來的無阻礙信號設備被某人用那根細細白白無比堅硬的手指,戳·碎·了。

章宿呆住了。

“小孩子,不能玩太危險的東西。”身為姐姐的路俏收回手指說的風輕雲淡,就好像她只是沒收了淘氣弟弟的玩具而已。

“這樣的接收器你有備用的麽?”

路俏笑了,這是章宿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漂亮又柔和,像是一朵桃花,撲啦啦地綻放在了一個風還料峭的春日裏,讓人感到了發自內心的驚喜和憐惜。

在這樣的笑容背後,是章宿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褲袋。

下一秒,所有的接收器都被路俏握成了渣渣。

章宿:“……”資料裏沒有記錄過路喬是這麽的無恥!

這邊,路俏把那塊芯片拿出來,放在了迷你電腦裏。

一個只有十幾公分高的全息虛擬形象漸漸出現在了電腦的上方,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形象。

那個少年似乎正在安睡,隨著身形越來越清楚,他也開始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路俏看見這個少年,表情變得無比柔和。

這樣的柔和只有一瞬,在章宿能夠將這神情銘記之前,她已經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迷你版的少年醒來了,小小的、精致的眉目像是蝶翼一樣緩緩張開,露出了一雙和路俏很是神似的眼睛。

路俏擡起手,戳了一下不過半尺高的小人兒。

手指透過小人兒虛擬的身體,只觸到了涼涼的空氣。

確認了自己已經回覆到數據形態,看著路俏盯著自己手指的表情,天詠慘淡一笑:“姐姐,我已經死了。”

身體歸於永恒的僵硬,精神歸於永恒的虛擬,只剩下了那點情感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啊。

年輕的女人表情一片空白,她慢慢地,無比艱難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還好,至少,你還在這裏。”

我的弟弟……

十幾歲的少年曾經怯生生地把手放到她的手心裏,少年不會知道為什麽一個在海疆奮戰的女將軍會突然出現在這個遠離戰場的僻靜小鎮。

從海邊遷往內陸的那些幸存者中有好人自然也有壞人,面對著失地失房的困境,那些本就不善良的人在剛剛避開了死亡的威脅之後就打起了壞主意,所以這個小鎮就成了他們攻擊的目標。

為了毀屍滅跡,他們還放了一把火。

在烈火中,那個女人如同神祗降臨一般地出現,她的箭射死了喪盡天良的幸存者,她的翅膀熄滅包圍著天詠的火焰。

年輕的女人身上還帶著硝煙的痕跡,仿佛她從很遠的地方用盡全力趕來,這些都還存在於天詠的記憶中,但是更加深刻的,是她的表情。

溫柔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淚滴,包含了太多太多覆雜的情感。

於是少年終此一生不能忘懷,他甚至把自己的時光,以虛擬形象的方式永遠定格在了被路俏救起來的年紀。

現在,他就用這樣的形象對著路俏微笑,仿佛全然不記得就在一天多之前,他被路俏生生從方來來的身上的身上剝離下來,那疼痛的感覺甚至可以與接入龍骨的時候相媲美。

章宿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離開了房間。

路俏又用手指按了一下虛擬形象的腦袋,又是一無所有。

“姐姐,你別難過,是我自己怕死,也是我怕自己等不到你。”撅嘴、紅眼睛,這些表情用方來來的那張棱角分明大俊臉來做簡直是驚悚劇,換到了天詠這個迷你少年的身上那就是又萌又軟,若是換了別人在這裏大概早就對這個形象愛不釋手了。

路俏收斂了自己全部的情緒,她端著電腦坐在了大箱子上,眼睛盯著天詠。

“你等到我,就是為了讓我看到你怎麽玩|弄別人麽?”

玩|弄?天詠一呆,隨即笑了:“姐姐,憑我的能力,我根本不需要去可以玩|弄什麽人,只要我願意,通過我掌握的虛擬世界,我能改變任何一個人的命運。”

“哦。”女人今天第n次地用單字表示了她的“似懂非懂”。

“姐姐,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在後面把一切的事情就指向你身邊的?”天詠歪著腦袋,腦後的長發結成了一個包子狀的小揪揪——這也是當年他姐姐獨創的懶人版發型,小揪揪隨著他的動作輕輕一晃,可愛的不得了。

用雙手捧著他的女人慢慢地說了兩個字:“巧合”

天詠自己計算了一下,沒忍住笑了起來:“我真是夠蠢的,從我到你了身邊開始你就遇到了一波又一波要找你的混球,這也太巧了。”

路俏搖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我看見他們用手機交流情報,你卻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就連小全全的手機都能被你掌控,你又怎麽會在這麽多年裏一直沒發現異能者們的陰謀呢?又怎麽會讓這件事情正巧被我碰到呢?”

天詠:“……所以,我被你發現,是因為我太強?”

他姐姐還是那種慢悠悠的語氣:“你如果想要這麽認為,我也沒意見,不過我更傾向於,你太自信了。”

既然你這麽容易驕傲自滿,那就多在我這裏接受再教育吧。

我的弟弟。

在救起他幾年之後,天詠一臉笑容地對著路俏展示著自己的翅膀,他也變成了鐵骨戰士,號稱能力增長最快的鐵骨戰士。

失去了翅膀的路俏一個人面對著十幾個研究弦炮炮彈的科學家們。

“路上將,我們可以用鐵骨戰士的遺體作為炮彈。”

“鐵骨戰士的遺體硬化速度太慢,我建議……我們可以重點培養天詠,作為最好的鐵骨戰士,他的身體強化速度快適合用來作為測試的人體炮彈。”

沈默的女人手上還帶著一枚寶石戒指,她剛剛結婚幾天。

她的手上全是紅色的紋路,它們糾纏著她的皮肉骨血,讓她的手可以繼續搭弓射箭。

那雙功勳卓著的手拍在了桌子上。

憤怒隨著力量一起爆發,實木的桌子瞬間碎成了粉末狀。

所有人都被路喬前所未有的憤怒態度嚇到了,他們魚貫而出,最後一個人出來的時候,那個已經不能說話也喪失了味覺的女將軍在心裏默想著:“我會給你們提供一個合適的炮彈的。”

所以,離我弟弟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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